/舒婷/会唱歌的鸢尾花
2014-09-25 16:51:02 来自：《四川报道》杂志 编辑：彭娟
舒婷（1952—），原名龚佩瑜。原籍福建泉州，出生于福建龙海，从小随父母定居厦门。1967年结束中学学业，1969年到闽西山区插队下乡。1971年开始写诗，在知青中传抄。1972年返城当工人，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980年至福建省文联工作，从事专业写作。著有诗集《双桅船》《会唱歌的鸢尾花》《始祖鸟》《舒婷的诗》，散文集《心烟》《秋天的情绪》《硬骨凌霄》《真水无香》等。诗歌《祖国，我亲爱的祖国》获1980年全国中青年优秀诗歌作品奖，《双桅船》获全国首届新诗优秀诗集奖、新时期首届女性文学创作奖等。
“朦胧诗的巨匠”舒婷穿着一袭印着黑色小马的连身裙款款而来，清瘦的、翩翩然，冯秋子老师起身拥抱她，轻声唤着“舒姐姐，舒姐姐”，旁边的邱华栋也拍着手，大声说“光彩照人舒姐姐”。这是我在洪雅第一次看到舒婷时的情形，颇有几分古典小说的气韵。
9月13日，舒婷、彭程、王十月、舒晋瑜、张生全几位作家，由洪雅县委宣传部长尹鸿领队，与洪雅实验中学师生见面。这天是星期六，我随机问了几位学生他们为什么不在家放双休而来学校，他们都说想来看看舒婷老师，有两名学生甚至尚未读过《致橡树》。整个见面会这些初中生们都两手放在桌子上端端直直地坐着，校方统一作过要求是必然的，然而，对于这些身上似乎带了光环的作家们的憧憬与崇敬也是必然的。对他们来说，作家、文学到底是什么呢？是语文教材、是语文教材上的一个个陌生扁平的符号吗？还是人生道路上的灯塔？这次的见面想必在一定程度上会引起他们的某种共鸣。曾一度尝试写作还在地方报纸上发表过文章的语文老师，对写作充满了兴趣但不知如何入门的学生，当他们将心中的困惑与作家们分享时，作家也受到触动，连一向话不多的舒婷也回忆起曾经写作时遇到的困难。
初中二年级时，舒婷遇上了“文革”，从此就没有机会读书。她说后来当她的儿子初中升高中时，“鼻子朝天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说，“我家就我妈文化水平最低”。回忆起下乡插队时自习读字典，她时常觉得沮丧，后来又因结婚生子，写作也一度停滞，“写作就像一条抛物线，有高峰也有低谷。人生不似驯兽师那般容易，让动物跳过一个个圆圈，跳过一个个阶段；人的日子跳不过，停滞的期间需要去阅读、去观察和积累。”
提起舒婷，永远都绕不开的是《致橡树》，是朦胧诗，是顾城、北岛，是文学史上背着诗歌十字架的女诗人，而舒婷希望自己是什么样子，似乎她自己不会叙述，别人也无从知悉，以至于当她参加与洪雅实验中学的学生交流会，得知有学生读过《这也是一切》时都异常讶异，“你居然读过《致橡树》之外的作品。”她说。
在洪雅活动期间，主办方组织作家采风团参观位于柳江古镇的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曾家园。柳江历史上曾有“曾、张、杨、何”四大家族，民间流传着“曾家的房子、杨家的顶子、张家的丫头子、何家的谷子”的谣谚。据考证曾家园由曾氏后裔于1927—1937年花10年建成，为“四院三戏台”布局，有四个四合院，三个戏台，院中有观景台、八字龙门、小姐楼、书房、石牌坊，还有牡丹园、荔枝园和休闲亭，足见院主人昔日的豪华气派。
当作家们从侧门进入四合院，看到入口一处被雕花栏杆四面围起的方台，蒋子龙和舒婷停留下来，琢磨这个四四方方的台子有何功用时，蒋子龙说，台子的四角在以前必然还有装饰物，连接顶上垂下的吊灯。而舒婷则开起玩笑，这里是四川嘛，这一定是个麻将桌，四方围拢了，刚好清净打牌没人来打扰。说完，她又补充道：“居然有人在网上说经常看到我在街头打麻将。”她有些激动，“我一生都没打过麻将。”当诗人暂时交出自己的话语权，她就活在了别人的叙述里。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是舒婷创作上的高峰期。1977年，她写了《致橡树》：“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鸿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1979年，她又写出了《双桅船》：“是一场风暴、一盏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是一场风暴、另一盏灯/使我们再分东西/不怕天涯海角/岂在朝朝夕夕/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而现在，从2007年出版了散文集《真水无香》开始，似乎未见她有新的作品出现。或许此时的她就在无声的观察与积累中，不知洪雅的山水能否激发出她的诗情。
到洪雅之前，我告诉几位朋友这次出差会遇见舒婷，朋友们纷纷抛来问题让我代问，“还在写诗吗”，“北岛为小朋友编了《给孩子的诗》收录了您的《致橡树》，如果是您来编，哪位诗人的哪首诗歌是您首先想到要收录的”……诸多问题，而舒婷还是一如既往并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她只是在当地参加与中学生的交流会时说了几句话，这些话简洁而有力量：
我年纪大，出道比较早，可能你们的爸爸妈妈已经读过我的作品；而现在，你们在课本里，也读到了我的作品。所以我感觉很幸运，因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些老的和新的读者，这是一个作家最高的荣誉和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是我也认为我已经过时了。我希望你们以后慢慢读了更多的书，你们会成为彭程、王十月、舒晋瑜的读者。读书不仅是课本，将来你们会有更广阔的书籍的海洋来沐浴、来浸润你们的心灵。我曾经对自己说书籍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们，但愿书籍成为你们一生最好的朋友。
